玉镯表面浮着层青雾，像是将熄未熄的香火。她转动腕间的新首饰，看商队骆驼背上的皮袋鼓了又瘪。路过的刀客用三袋灵砂换了这镯子，说戴着它能在沙暴里看见绿洲的倒影。
残碑后的洞穴藏着间密室，铜鼎里堆满褪色的契约文书。当她用镯子轻叩鼎耳，鼎中突然涌出金沙，在掌心凝成颗浑圆的珠子。驼铃声中飘来老者的嗤笑，说二十年前有批人换完灵砂就再没睁开过眼睛。
沙漠集市挂着琉璃灯笼的摊位前，镯子突然发烫。摊主黑袍下的骨爪捏住她手腕，青雾竟顺着血管爬向心脏。"典当五年阳寿换百倍暴率"，嘶哑的声音混着铜钱撞击声，她甩开手时瞥见对方腕上有圈相同的青痕。
月圆夜绿洲的水潭变成镜面，无数戴镯者的虚影在其中沉浮。有人用灵砂堆成山丘却被压死在山脚，有人挥金如土换来满屋傀儡仆从。潭水倒映出她背后站着个模糊身影，青雾正从镯子蔓延至脖颈。
穿过最后一道峡谷时，青雾已经笼罩半张脸。驿站孩童送来的蜜瓜刚触到嘴唇就腐烂发黑，铜镜照不出自己的瞳孔。她在暴雨中疯狂抠挖腕部，却只撕下带着鳞片的皮肤。
那镯子躺在某个新人的行囊里，表面雾气比从前更浓。偶尔有夜行商队说看见戴青镯的幽灵在沙丘游荡，身后跟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，像在寻找当年被吞噬的倒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