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湿得能拧出水,空气里一股子烂泥和说不清的腥甜味儿,闻着就让人脑壳发昏。脚下黏糊糊的,踩下去噗叽作响,深一脚浅一脚,全是黑黢黢的烂泥。四壁渗着水珠,滴答,滴答,砸在积水的坑洼里,声音在死寂里被放得老大。昏暗中,影影绰绰趴着好些东西,疙疙瘩瘩的皮肤泛着病态的暗绿色,背上鼓起的大包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那是些沉眠的守卫。越往里趟,泥水越深,几乎没到小腿。前面带路的兄弟突然顿住了,打了个噤声的手势。借着微弱的光,咱瞧见了一片稍显开阔的泥沼地。就在那中央,盘踞着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,像是由无数淤泥和腐败物堆叠而成,缓缓搏动着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和更深的、几乎凝固成实质的压迫感。它周围,几头明显大一号的暗影缓缓游弋,如同忠诚的恶犬,身上还滴落着粘稠的毒液。
不能惊动守卫这是唯一的法子。咱几个屏住呼吸,像水底的石头一样,贴着湿冷的岩壁,一点点往前挪。每一步都轻得像羽毛落地,泥水里的气泡都不敢让它冒得太响。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,痒得要命,也不敢抬手擦一下。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游弋的阴影,计算着它们转身的空隙,在泥沼边缘的阴影里匍匐前行。每一步,都像踩在刀尖上,生怕哪一下脚底打滑,或者泥浆里冒出个泡,惊醒了这片死地的主宰。
终于摸到了侧翼那盘踞者巨大的身躯如同沉睡的山峦,每一次搏动都带起泥沼的涟漪。就是现在!带头的兄弟猛地吹响了一支骨白色的短笛,声音尖锐刺耳,像无数根针扎进耳朵。笛音一起,那些沉睡的、游弋的暗影瞬间骚动起来,发出嘶哑混乱的咆哮,疯狂地扑向笛音传来的方向,泥沼顿时炸开了锅!
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咱几个像离弦的箭,从侧翼的阴影里爆射而出,直扑那核心的阴影。手里的药粉瓶狠狠砸在它搏动最剧烈的部位,瓶身碎裂,一股清冽到刺骨的药气猛地爆开,如同冰雪撞上了烙铁。那盘踞的巨物发出一声沉闷到灵魂都在颤抖的惨嚎,整个泥沼都跟着剧烈震动起来!它身上粘稠的暗影像是遇到了克星,滋滋作响,疯狂地翻涌、退缩。
核心受创它的力量瞬间紊乱。那些扑向笛音的守卫动作也猛地一僵,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。趁它病,要它命!四面八方早就准备好的兄弟们,憋了许久的杀招如同决堤的洪水,刀光、剑气、烈焰、冰霜,所有能招呼上的家伙,一股脑儿全砸向那仍在痛苦扭曲的核心!光芒在昏暗的泥沼中疯狂炸裂,撕裂了粘稠的空气,也撕扯着那个庞大的阴影。
震耳欲聋的咆哮渐渐变成了无力的嘶鸣,最终归于沉寂。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。庞大的阴影停止了搏动,缓缓崩塌、溶解,融入了脚下污浊的泥沼里,只留下几缕难以消散的恶臭和一片狼藉。刚才还疯狂扑击的守卫,此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纷纷栽倒在泥水中,不再动弹。泥沼深处,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药粉残留的、那一点清冽的余味,在污浊中艰难地弥漫。古老的矿脉重归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