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迹深处弥漫着铁锈与陈年灰尘混合的气味，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像在粘稠的泥沼里搅动。手臂沉得快要抬不起来，脚步虚浮，胃里空荡荡的灼烧感比眼前的怪物更令人难以忍受。视野边缘开始微微发黑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。战斗间隙的喘息，只能靠墙角冰冷的石壁勉强支撑。
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味穿透了腐朽的空气。是油脂被炙烤后特有的焦香，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直抵灵魂深处的诱惑肉香。这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，蛮横地拽住了我的神经。顺着气味摸索，穿过一道低矮的拱形通道，尽头竟有一个简陋的临时摊位。
摊主身形隐在兜帽的阴影里，身前几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上，正架着一根粗陋的铁钎。钎子上串着几大块被烤得滋滋作响、金黄焦脆的肉，油脂滴落在炭火上，爆开细小的火星，升腾起更浓郁的香气。那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，胃袋立刻发出雷鸣般的抗议，仿佛饿了几百年。
我几乎是扑到摊位前，声音干涩得厉害。“这个…怎么换。”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，摊主伸出枯瘦的手指，慢悠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。那数字代表的金属光泽，瞬间让我本就空空如也的口袋感觉更加冰凉沉重。这数目，足以换一把趁手的新武器，或是几剂关键时刻保命的药水。
胃里的绞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虚弱，彻底压倒了理智。手指带着点不情愿的颤抖，探进腰间最深的那个皮质小袋，摸索着，叮叮当当地数出那几枚还带着体温的、沉甸甸的圆形金属片，一枚一枚，极其缓慢地放到摊主摊开的、布满老茧的手掌上。每放下一枚，都感觉心被揪了一下。
刚递出最后一块金属，那块最大、烤得最是油亮诱人的肉就到了手里。烫。隔着粗布手套都感觉到的灼热温度。顾不得许多，几乎是本能地狠狠咬了下去。牙齿轻易撕裂了焦脆滚烫的外皮，滚烫的、丰沛的肉汁猛地迸射出来，瞬间溢满口腔，带着纯粹到极致的肉香和一丝粗盐的咸。温热的感觉顺着食道一路滚下去，胃里那团冰冷的、折磨人的火焰，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洪流狠狠浇熄了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