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蛇山谷那个老矿洞，往里钻得深点儿，岩壁就开始渗水汽，一股子铁锈混着苔藓的霉味儿。以前总听挖矿的老哥念叨，说矿洞最底下盘着两条大蛇，一青一金，弄死一条，另一条不立马跟着咽气儿，转眼就能活过来。邪乎得很，没几个人真敢往那蛇王殿闯。
那回也是被僵尸追懵了，瞎跑乱撞摸进个从没见过的岔道。地上全是碎石头，一脚踩下去差点滑进暗河，手往旁边石缝里一撑，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。扯出来是条腰带，皮子黑黢黢的，早被泥浆糊得看不出原色，唯独中间那块铁扣子没锈，刻着俩纠缠的蛇头，冷冰冰硌手。
回村子找铁匠泼水刷了半天，皮子显了深棕色，扣子上蛇眼的位置嵌着两粒小石头，幽幽泛绿光。铁匠叼着烟袋锅子瞅半天，嘬着牙花子说像是老物件，当年矿上护卫队绑的玩意儿，邪性，沾着“誓”呢。具体啥誓，他也说不清。系上它下矿，怪事来了，以前被毒蜘蛛咬一口，血能墨迹半天往下掉，现在毒伤“噌”一下直接爆出来，利索得吓人。挨揍是疼了点，可心里反倒踏实，知道伤多重，该嗑药该跑路，门儿清。
真对上那传说中的蛇王，才明白这腰带为啥叫“誓言”。青蛇皮糙肉厚，喷的毒雾沾上皮毛就滋滋响。金蛇快得像道影子，专抽冷子咬后颈。哥几个围上去砍，眼看青蛇血条快空了，旁边金蛇突然昂头嘶鸣，绿光一闪，青蛇身上伤口肉眼可见地蠕动愈合。当时心都凉了半截，这怎么打？混乱里腰带扣子猛地一烫，跟块烙铁似的贴肉上。也怪，那两条蛇的动作在我眼里忽然慢了一拍，毒雾飘散的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。扯嗓子吼了声“先剁金的！”，手里家伙全往金蛇七寸上招呼。金光爆开那瞬间，青蛇像被抽了骨，轰然砸进泥水里，再没动弹。
腰带扣子上那点绿光，后来慢慢淡了。有人说那是矿脉深处压了不知多少年的蛇晶，吸饱了地底阴气，专克双生蛇魔的邪劲。也有人说，是老早以前守矿的汉子发的血誓，魂炼进去了，就为镇住这祸害。谁知道呢。反正自那以后，矿洞深处偶尔还能听见鳞片刮过石头的窸窣声，但再没人见过两条蛇影一起晃悠。腰带还系在腰上，旧是旧了，下矿不戴着它，总觉得少点底气。那点残存的凉意贴着皮肉，像在提醒你，有些东西，认准了，就得跟它磕到底。